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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3dmgame.com/original/3744877.html[240913]再度翻红的“哥布林文学”,已经成为了流行符号
前几天,家中长辈询问我是否计划回家庆祝中秋节。我本打算回家一趟,但不幸的是,房东突然通知我,租住的房子即将出售,要求我尽快搬离。因此,在这个充满团圆气息的节日里,我将不得不独自一人在外地整理行囊,离开这个我好不容易才适应的“家”,前往另一个“异乡”。
长辈们还顺便催促我找对象,这让我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对我这样一个生活轨迹仅限于公司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缺乏线下社交的“写稿哥布林”来说,找对象又谈何容易。这不禁让我托着下巴开始幻想:“会不会下次去公司,突然有个160cm,45kg,喜欢打游戏的美少女同事,被安排到我隔壁工位,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红着脸对我说:‘前辈你真帅,文章还写得好,所以请和我交往吧!’”
当看到这段仿佛痴人呓语的定型文后,你脑海里或许已经浮现出那张梗图:哥布林一只手托下巴,一只眼睛微眯,眉头紧锁作思考状。
最近,这只托腮哥布林和这段定型文经常绑定出现在各个平台上,广大网友借用它来表达自己对未来的各种“幻想时刻”。
你可以看到,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哥布林”在频繁刷到纯爱番后,开始幻想开学后,是否会有傲娇黑长直少女对他展开爱的告白。
你也可以看到,喜欢运动的“健身哥布林”幻想着有相同运动爱好的高冷甜妹,能眼闪泪花声带哭腔地向他表露自己长久以来的恋慕之情。
你甚至还能看到正在打标高的“土木哥布林”,期待着公司能下派一个“土木圣女”到自己的工作地,请求和自己交往。
而这张梗图,最初源自画师@B9WWWW在X上发布的一系列哥布林肖像。由于画中角色的身份,与前段时间开始流行的“哥布林文学”中角色的身份一致,再加之其托腮沉思的表情极具魔性,因此它被网友单独截取出来,并结合“哥布林文学”进行了一波二创。
而“哥布林文学”这个概念,相信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陌生。简而言之,由于众多正经或不正经文化作品的贡献,哥布林如今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成了“丑陋”“弱小”“邪恶”等负面词汇的代名词。而“哥布林”也因此成为那些长相平平、缺乏社交活动、缺乏伴侣陪伴的人,用于自嘲的称谓。
所以在“哥布林文学”中,大部分网友都是用它来表达对自我的贬低。比如在抖音的各种美女秀自拍的评论区中,你经常可以看到有人把自己比作哥布林,并带入其第一人称视角发言:“你只是想把我骗出洞穴,好杀掉我升级”。
尽管在这一轮新式“哥布林文学”的潮流中,人们除了用它来表达自嘲外,还增添了一层似乎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幻想元素,可当人们自比为“哥布林”时,实际上已经在最初就默认了对自我的矮化。
要知道,虽然这些梗图的配文,在表面上好像描绘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但其中所蕴含的详尽而脱离现实的幻想,几乎等同于不可能实现的空中楼阁。他们内心深处也深知,这些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像是“吃国潮外卖前被膨胀神券炸死”的幻想,这反而从侧面体现出了“哥布林们”对未来的悲观态度。
“哥布林”式的自我矮化,作为一种由广大网友集体创作并传播的形象,它反映了大众对所承受压力的释放,成了当代大众生活体验的言语表达。当向外宣泄情绪变得无济于事时,我们消解压力的唯一途径,似乎就是对自我进行矮化,降低所有人(包括自己)对自我的期待——我丑陋、我自卑、我放弃,因为我只是一只哥布林。无论我努力与否,我始终只能是哥布林。
这种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让哥布林们在成为“哥布林”的那一刻起,就认为自己的上限,已被不可改变的命运所限制。他们已经跳过了努力的过程,为自己预设了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
哥布林身上的所有缺点,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他们不再尝试去改变现状,不再努力去突破自己的极限,而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任由自己陷入一种消极的循环。而个体将自我意识融入其中时,也同样让自己处于“哥布林”这个集体意识的庇护之下。在哥布林巢穴中,哥布林们才得以抱团取暖,让一直承受着生活压力的心灵获得片刻放松。
实际上,“哥布林”并非凭空出现。如果追溯互联网的历史记录,我们可以发现许多具有类似于“哥布林”功能的代称。近年来,有“骷髅”和“帕鲁”,前几年则有“吗喽”和“鼠鼠”,而如果你继续向前探索,甚至还能发现如今逐渐淡出人们记忆的“屌丝”。
但“鼠鼠”也好、“帕鲁”也好,“哥布林”也罢,他们都是年轻人为消解压力而通过自嘲进行释放的窗口。虽然人们自嘲的称谓虽然随着时间一直在变,但不变的是在生活重压下,那一个个难以喘息的灵魂。
而他们无处宣泄的群体性焦虑,最终只能吞入各自肚中,通过自我贬损将其消化。
但在“哥布林”不断蔓延的族群中,也有一些“伪哥布林”混迹其中。
你会发现,抖音上使用“哥布林文学”发自拍的,往往并非真正的哥布林,而是一个个“勇者”和“圣女”。虽然他们同样使用着“哥布林”进行自嘲,但自拍中的“勇者”们一个个玉树临风,“圣女”们一个个闭月羞花。
而一众本想找同族抱团取暖的真“哥布林”们,在遭到文案诈骗后点入了视频。当他们目睹“勇者”和“圣女”们的真容后,只能在评论区再度破防,大呼上当。
这些“勇者”和“圣女”的初衷,可能并非有意通过“钓鱼”,再次伤害哥布林们本就脆弱的内心。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是单纯地为了追求网络上的流量和关注度,或许是因为过度的自谦和谦卑,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渴望在哥布林族群中找到一种归属感和认同感,于是他们也选择将自己称为“哥布林”。
然而,这种行为无疑挤压了真哥布林们在互联网上的生存空间。“勇者”们所拥有的“主角光环”,在阴暗的哥布林巢穴中显得格外耀眼,足以刺痛那些早已适应黑暗的哥布林们的眼睛。
原本,“哥布林”只是失意者通过自我贬低而寻求归属感的集体避风港,但随着普通人乃至“勇者”和“圣女”都开始自我滑坡,将自己称为“哥布林”,并纷纷涌入哥布林巢穴时,这个称谓便不再适合真正的哥布林。这时,“哥布林”已经演变成类似“青春伤痛文学”般的存在,成了一种众人跟风追逐的流行符号——就算是现充,也能借“哥布林文学”进行一番无病呻吟。
可当“哥布林巢穴”被“勇者”和“圣女”鸠占鹊巢时,真正的“哥布林”们又该何去何从?
谁知道呢。